白云山下事[种田](75)
最操心的就是两三个月的幼鸡,是能放出去跑的年纪,抵抗力又比大鸡弱。此时全部缩在一起,瑟瑟发抖湿透了。
林榆鼻子痒,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后,发现鼻子堵堵的,一场风寒来的也快。
“你先回去烧锅热水泡一泡,把衣裳换了。家里还有从郎中那里买的风寒药,用瓦罐煮了喝一碗。”贺尧川声音有些低。
他看过去,林榆身上全部湿透,还蹲在地上给鸡擦水。
把鸡群擦干净之后,雨势渐渐小了。他俩先回去烧锅热水各自洗一洗,又喝了药,身上胃里总算舒服一些。
贺尧川换身衣裳,重新披上蓑衣出去。林榆也披蓑衣,他把林榆的脱下来,摸摸林榆冰凉的手。
“你别去了,就在灶房里烧火。幼鸡淋了雨身上冷,我全部抱进来,放在火边让它们烤一烤,不至于全部冻死。”
林榆点头:“那你跑快些,天边还在打雷,我怕雨又下大了。”
嘱咐完,他也忙着进去烧火。顺便煮一锅姜汤,喝药是一回事,姜汤也能随时喝两口。林榆又打一个喷嚏,揉揉鼻子坐在灶台后烤火。
贺尧川把淋湿的鸡全部抱回来,连大鸡也抱了进来。平时生龙活虎的鸡群,这会儿全部缩在火边,自动寻找热源缩成一团。
林榆靠在贺尧川肩膀上,瓮声瓮气地说:“大川,我有些难过,鸡死了两只。”
贺尧川眉眼压下来,安慰林榆道:“我们第一次做养鸡的营生,免不得磕磕绊绊,这也是无法避免的。幸亏只死了两只,没有更大的损失。”
他这样说,林榆还是情绪低落,自责地捏捏手指。心想如果他早点反应过来,连这两只鸡都能避免一死。
贺尧川就说道:“你记得养鸡的葛花婶子家?”
林榆从他肩上抬起头,冲他点点头。他自己是记得的,贺尧川还在葛花婶子家买了一只鸡送他,小花被他养的很好,刚才还活蹦乱跳的。
贺尧川说:“葛花婶子家里五年前开始养鸡,最初她家只有三只母鸡,也是运气好,三只母鸡那年窝里的蛋孵了大半,她家才决定用家里的粮食养鸡。结果第二年,一场山洪水冲垮鸡圈,鸡死了四十多只,全家人饿了一整年肚子,再后来有了经验,才重新振作。”
林榆听完一阵唏嘘,心里却不再难过,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一帆风顺的。
家里没人,他俩胆子大。贺尧川握着林榆的手,察觉一片冰冷,大夏天烤火也驱不散,他把林榆抱在身上,用自己的体温渡热气。
灶房里的鸡群也烘烤暖和,都扑腾翅膀跑来跑去。有几只来不及下蛋,蹲在灶台后面的柴草上下了两颗。林榆把蛋放在蛋兜里,数一数这一兜又攒了二十个。
听着外面的风雨声渐小,贺尧川打开门一看,天边只剩淅淅沥沥的小雨,乌云慢慢散开。院子里有一条水沟通向外面,地面又铺了几层鹅卵石,石子被暴雨冲刷的很干净。
他和林榆捧着驱风寒的药喝,又灌了两碗姜汤,肚里饱饱的。等雨停下来,两个人还坐在灶台后面,拉着手说几句亲热话。
不多时,太阳照在院子里。夏天的雨就是这样,刚才还暴雨瓢泼,转眼就雨过天晴。蝉鸣声重新响起,林榆和贺尧川身上热起来,撤了面前的火堆。
把烘烤干净的鸡赶回去,暂时关在圈里。林榆重新卷起竹帘,让阳光照进来,把圈里湿润的木板晒干。
“刚才下雨挖的沟太浅,我用锄头重新挖一次。今日下过一场暴雨,明日应该不会下,让太阳晒一整天,再把鸡圈重新整改一番。”贺尧川顺着坡度从上往下挖,水就会自上而下,自动流入沟渠。
林榆掀完帘子,点头说道:“你先忙,中午下雨来不及喂鸡,我拌一桶鸡饲料,喂了跟你一起挖。”
两个人中午没吃多少饭,在雨中跑来跑去的,肚子早饿的咕咕叫。却顾不上填饱肚子,先紧着鸡群的吃喝。
林榆踩着泥泞的土路爬上坡,看他栽种的几颗桃子树。新绿的叶子枝繁叶茂,完全不惧风雨,下过一场雨反而长的更好。
他俩把鸡圈重新改造,光阴过的很快,弯腰抬头间,天边只剩下一层余晖。
这时候终于能闲下来,做一顿饭填饱肚子。
林榆揉面搅鸡蛋,把面团揉的光滑,再搓成长条,切成一样大小的面团。他和贺尧川都爱吃面片汤,汤鲜面韧。若是爱吃更韧的,可以把面团放在水里泡一会儿,拿出来抻面片更容易。
热锅烧猪油,提前切好的菜丁下锅翻炒。薄薄一层水没过表面,煎好的鸡蛋一起煮汤。锅里沸腾之后,林榆把开始抻面片,足足煮了半锅,最后烫几颗小青菜。
一顿最简单寻常的家常便饭就做好了,别看煮的多。他俩可是饿了一下午,吃饭时都是用盆装。饥肠辘辘的,两个人都只顾着埋头吃,吃到后面连碗底的汤都喝完了。
简单洗漱完,林榆和贺尧川都爬上床。平常这个时辰,天色还没完全黑,他们会像村里其他人一样,趁着亮色干些活。
今天实在累的不行,洗完澡一身薄衣躺在凉席上。院门从里面锁好,再关上卧房门,把窗子打开吹风。
竹席冰冰的很凉快,今天又下过一场雨,吹进来的风都是凉凉的,夜里冷了还要盖层薄被在身上。看着天边的暮色,他俩彼此相拥,说几句话迷迷糊糊就进入梦想。
林榆找到最舒服的睡姿,缩在贺尧川怀里也渐渐睡着。
第60章
睡一觉, 林榆病了。
白天淋过雨,夜里窗外的风吹进来,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林榆不肯好好盖被子,让风寒钻了空子, 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发热。
贺尧川依然生龙活虎,他体格强健火气又重,早上起来还能劈劈柴, 挑几桶水。今天林榆起的晚,他只当林榆昨天累了, 挑完水再进灶房做饭。
蒸的馒头吃完了, 饼也不剩, 贺尧川洗一碗米倒进锅里煮, 学着林榆的做法,再切两个咸蛋下饭。他不太会做饭, 锅里水添少了,烧火也没分寸, 一把火把粥煮糊了。
贺尧川略微手忙脚乱, 片大的灶房也能跑来跑去, 总算磕磕盼盼把饭煮好。揭开锅盖一看, 贺尧川脸色落下三条黑线, 不敢让林榆知道。
即便是糊了的米粥,贺尧川也没糟蹋, 都舀进自己碗里,两口喝进肚子里,这样一来夫郎就不能发现。
其余总是能吃的,贺尧川要邀功, 让夫郎夸夸他。走到床边就意识不对劲,林榆红彤彤的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很虚弱地睁开眼。
一开口,话都说不出来,嗓子又干又疼,疼的林榆小脸一皱,干脆不说话了,睁着一双眼看贺尧川。他眨眨眼睛,和贺尧川四目相对。
林榆的脸颊泛着绯红,贺尧川只一眼就看出异常,他顾不得邀功了,连忙伸手摸摸林榆额头,有些发热。
“应当是昨天淋雨受了风寒,我现在就去郎中家拿药,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叫堂叔母来陪陪你?”贺尧川抓着夫郎的手,连手心都是灼热的。
林榆却感觉冷,风寒就是这样,再热的天也浑身哆嗦,冷热交替大汗淋漓,头发丝都黏在额头上。
他点头,还扯着嘴角冲贺尧川笑,轻轻喊他:“大川,我饿了。”
“饭做好了,我给你端来,你就坐在床上吃,吃完饭只管睡下。”贺尧川把小桌子搬到床边,桌子和床高度一样,伸手就能碰到碗。他又拿手帕给林榆擦擦汗,不放心地看着。
林榆拉拉他的手,又摇头道:“不想喝粥,我想吃糖水蛋。”他语气含着撒娇的意味,连自己都没发现,生了病嘴里没味道,吃甜的才开心。
贺尧川舍不得说不字,别说夫郎生了病,就算生龙活虎的,想吃糖水蛋他照样弄来。
贺尧川低头亲亲,林榆发热出汗,嘴唇是干燥的,他多亲了几次,给林榆盖好被子,风寒捂捂汗也是好的。
林榆想躲开,怕病气过给贺尧川,又被贺尧川捧着头亲亲嘴角,他老实了,靠在贺尧川怀里蹭蹭。
家里有两口大锅,余下一口空锅正好煮蛋。糖水蛋最简单,贺尧川会做。他想都没想,就从兜里取出三颗鸡蛋,只给林榆一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