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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山下事[种田](65)

作者:凉千晚 时间:2025-05-29 11:23 标签:生子 种田文 田园 天作之合 布衣生活 日常

  他俩养鸡养的金贵, 人吃的苞谷也给鸡吃,见天儿出去挖蚯蚓和虫子回来,鸡群长的越发肥硕。
  因为天热的缘故, 鸡群都不怎么出窝,躲在鸡圈里面纳凉。贺尧川也怕鸡中暑, 没再像以前一样赶出去。
  母鸡要孵蛋,贺尧川把公鸡都赶到隔壁圈里关着。前段时间刚孵出来的小鸡毛茸茸一群,足足二十只, 跟在母鸡后面啄食。
  林榆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去鸡圈看看,昨天起来发现死了三只小鸡崽子, 他去看的时候尸体都硬了。
  他难过的吃不下饭, 两只鸡仔是被踩死的, 一只是被热死的。他俩赶紧把母鸡各自分开, 鸡太多了就容易拥挤踩踏。
  孵完第一窝后,还剩下三十几只无精蛋, 这些都是不能孵的,林榆都放在蛋筐子里攒着, 一家七口人, 每天都能吃几个沾沾荤腥。
  野鸡蛋他没动, 从筐子里拿出五个家鸡蛋, 搅成蛋液蒸了一盆, 足够家里五个人分了。想起刚来那会儿,想吃一口蒸蛋, 还得和别人斗智斗勇。
  ……
  日头渐渐西移,暑气消散一些。昼长夜短,田里的老农都忙到不肯回家,要不停歇的在地里刨食, 明年才有奔头。
  家家户户的秧苗都长势茁壮,这几天接连干旱,没等到一场大雨。几家人才跑去问村长孙志安,孙志安一看田里缺水,便答应明天开水车。
  他们村只有两个水车,每家每户都是出了钱才修的,这就是命根子。又怕谁家乱开水车淹了田,便让村长统一管着。
  夜晚的田里一片寂静,小河上游,一个人影站在水车旁,他一动不动,冷冷的月光拖长他的影子。
  两个多月过去,贾麻子没了人样。亲戚霸占了他的田契,还抢了家里剩下的银子,他饿的面黄肌瘦,身上都饿成皮包骨了,只有那双三白眼还露出一股恨和怨毒。
  两个月前,他还和乡里几个地痞称兄道弟的,今天抢钱明天收保护费,走在街上人人都怕他,那时候才叫一个得意。贾麻子出了事,便想去投奔他的几个兄弟。
  他去了二赖子家,被一棍子打出来。又去了张大狗家,连门都没进去。贾麻子饿惨了,裹着又脏又破的麻袋又走回来,他缩在屋子里骂贺家,又骂起那无良亲戚,最后把全村人都骂了个遍。
  他忽然看见墙角,那天砍下他手指的斧头,一个念头无限放大。
  贾麻子在漆黑的院子里坐到深夜,人都睡了,他拖着斧头往上河去。将水车砍了个遍,砍到最后疯了一样,露出森森的牙齿笑。
  他是真疯了,一路跌跌撞撞往回跑。知道村里人肯定容不下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摸黑到他亲戚家,一把火点燃了茅房。
  他躲在暗处,看着亲戚们哭着跑出来,一桶水一桶水的救房子,最后什么都烧没了,只剩一片炭火。贾麻子眼睛直勾勾的,仓皇地往乡里逃。
  村里的动静,贺家住在山里离的远,是不知道的。林榆夜里没睡好,耳边是蚊子嗡嗡嗡的声音,贺尧川起来给他打蚊子,因为太黑也没打完。
  林榆打着哈欠一看,小腿和手臂上都是红包,他挠了挠,在红包上掐了个十字。
  “今晚睡前提前把蚊帐放下来,再点一盆艾草,熏一熏就没了。还有半罐药膏,我给你擦擦。”
  贺尧川心疼地握着夫郎的小腿,白皙修长的小腿上,几点红痕深深浅浅的,看着触目惊心。
  他用指腹给林榆揉揉,林榆顿时舒服了,他好心情地拿脚尖踹了踹贺尧川胸膛,笑道:“看你干的好事。”
  小腿上除了蚊子咬的,也有别的红痕。
  贺尧川眼神幽暗,给林榆按摩逐渐变了味。林榆心中警惕,赶紧把腿收回来下床穿鞋,装作忙忙碌碌的:“我去鸡圈看看鸡,昨夜不停地叫,是不是又下第二窝了。”
  贺尧川紧跟着也出去。
  周淑云站在门口看了又看,他叫住贺尧川道:“你去田里看看你爹?太阳都出来了,他怎么还不回来。”
  今天和以前不一样,周淑云嘀咕:“今天早上起来,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
  早上起来心里就不安,也说不上为什么。一看贺长德迟迟没回来,那种不安愈加强烈,她怕贺长德出事,摔了倒了的。他们本就住的远,出了事也没人发现。
  林榆安慰道:“娘您别急,今天村里开水车放水,爹应该是耽搁了。”
  他话刚说完,贺尧川一脚还没塌出门,贺长德就匆匆跑回来,一脸的着急绝望。
  “都完了,村里的水车被毁了,放不出水了。”贺长德黝黑的脸上都是仓皇。他眼巴巴等着,迟迟没看见沟里有水流来,他才跑去看。
  发现村里上河的水车旁,十几家人都围着,有人哭哭啼啼,有人破口大骂。
  没人看见是谁干的,但都猜测是贾麻子报复。毕竟昨天贾全子家被一把火烧没了,今天贾全子媳妇哭天喊地要找人算账,就发现贾麻子家人去楼空。
  孙志安急匆匆赶来,看见被毁的水车,气的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倒在地上。他摇摇欲坠指着水车,气喘道:“畜牲啊这个畜牲,快去县里报官。”
  他家的田沟也用的这辆水车,村里一半人都哭的不行,可哭有什么用,还不是得想办法挽救。
  贺长德愣在旁边,脑袋嗡嗡的,一瞬间大脑空白。他家人口多,就指着三亩水田吃饭。今年要是收成再没了,明天全家人只能喝西北风。
  他回过神,才跑回家报信。周淑云脸色都白了,她一时间要拿着柴房去杀贾麻子,那可是全家人的口粮。
  贺尧川和林榆虽然也气,却稍微冷静下来,贺尧川道:“如今是打是杀的,也无济于事。该想一想怎么度过这个坎,咱家的水田占着好位置,好在能从山里引水。”
  没了水,不至于完全颗粒无收,但减产是必然的。朝廷还要收税,粮税一交,他们一家人明天只能饿着肚子抗过去。
  当初分家时,周淑云据理力争,才得了靠山的这几亩水田。虽然没有河,但能从山里的流泉引水下来。
  贺长德眼睛又亮了起来,赶紧抓着锄头出门:“那我现在就去开沟。”原先的沟渠要变位置,靠近山里最好。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周淑云也赶紧跟上去。林榆和贺尧川一边照顾鸡,一边知道轻重缓急,留溪哥儿在家看着,他俩也去帮忙。
  而村里别家,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好几亩的田,他们只能从河里取水,这也只是杯水车薪。各家各户都筹钱修水车,再快也得五天时间。
  是在没法子的,只能把希望寄托老天,盼望下一场大雨。但三天过去,一点雨也没下。田里的稻叶已经卷边枯黄。
  孙志安家的田也一样,他这几天心力交瘁,还要拄着拐杖出来安慰各家:“水车已经连夜在修了,各家也别急。村里水田没遭难的,都帮帮遭难的人家。”
  早上他去县里问了一遍,县衙的捕快办事还算认真,却也没抓到贾麻子,不知道躲去什么地方。
  更有人找不到贾麻子,要去找贾全子算账的。都是亲戚霸占田地逼的,无论如何也得赔这笔钱。
  贾全子一家哪拿的出来,他们房子被烧了,田也干死了,如今谁来找他们要钱,就是把他们往死里逼。
  贾全子媳妇坐在地上哭喊,把剪刀架在脖子上嚎:“你们这是想要我们去死了,黑心肝的,等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实在给不出钱,贾全子媳妇也不管了,把贾二狗往外推:“别找我们!都是他爹干的好事,就这一个人,卖给你们了。”
  上门讨债的人没办法,讲理的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不讲理的就冲进贾家搬桌子搬柜子,最后能请孙志安来调解。
  而这边,林榆和贺尧川光着脚下田。林榆戴着斗笠,用小锄头在田沟里不停挖,脚陷入淤泥,拔也拔不起来。
  贺尧川也累的话都不说,只顾着埋头苦干。他和林榆一人一边,暑气在脚下蒸腾,汗水打湿了衣衫。开完田里的沟,他们又去山里。
  用竹子做吊杆,将山里的水一起一落往田里引。等引完水,已经是第三天夜里。田里积了一层薄薄的水,引水进度十分缓慢,只能希望支撑到水车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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