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冬(85)
索宥桉说完,挠了挠头:“怪不好意思的。”
汤秽静静地听着,他发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安安静静地听索宥桉讲对他的感情。
索宥桉语速很快,似乎强压着激动的情绪,也可能怕不在这个时刻一鼓作气说完就没机会也不好意思再说了。
汤秽把字字句句都听在耳朵里放在了心上,没什么文化的他语言匮乏,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
可他很清楚的是,他在被打动着。
他何德何能遇见索宥桉,两个人有着天差地别的人生境遇,对方却掏出一颗真心,百分百地厚爱他。
“李奥……”
“等会啊,你等一会。”索宥桉笑,“我还没说完呢。”
汤秽“嗯”了一声,继续老老实实听索宥桉的告白。
“这次见着你之前我也想过,可能再看着你就会发现已经没那么喜欢了。之前的事我都想明白了,肯定是误会,你不是那种故意伤人的人。我不生气了,还有点后悔当时没听你解释。不过闹了那么一通,我寻思着可能感情会淡吧,再见着你保不齐就觉得不过如此。”索宥桉揉了揉冻得冰凉的鼻子,“可是没想到,一看见你我就受不了了。我比想象中还想你,比想象中还喜欢你。我可能是爱你吧,爱情你懂吗?我以前不懂,现在可能感觉到了。就是想时时刻刻看着你,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我想抱你,想吻你,想跟你做你可能有点接受不了的那种事。我就是想拥有你,想占有你。我也想让你拥有我,我能把我有的一切都给你,什么都行,哪怕你说你觉得在下面别扭,想上我,那我都能乖乖洗干净等着你来宠幸我。”
说到后面这句,索宥桉压低了声音。
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还是有点羞耻的。
汤秽听得面红耳赤,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竟然有了非礼勿视的画面。
“所以你刚才说想跟我走,我高兴得快飞起来了。”索宥桉实在忍不住了,拉住了汤秽的手,“其实你说想让我干什么都行。什么攀不攀附的,你要真愿意攀附我,那是给我脸了。”
“你别这么说。”汤秽也终于受不了,眼睛微微开始发热,“你那么好一个人,俺都觉得自己……”
“下面那句话不许说了。”索宥桉说,“所有妄自菲薄的话都不许说。你汤圆儿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汤秽笑了:“你是最好的人。”
他不再回避,也不再扭捏,主动抱住了眼前这个赤诚的男人。
汤秽心跳很快,他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也好幸福。
“俺去哪都行,什么时候走都行。”汤秽终于说出了那句话,“俺就想跟在你身边。”
索宥桉飘飘欲仙了,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吧。
“先回屋行吗?”索宥桉说,“我快控制不住了,我想跟你接吻。”
汤秽迟疑了一下,然后仰起头来,双手捧着他的脸:“那就在这儿吻吧,还等着回去干啥呢?”
话音刚落,两个冰凉的嘴唇贴在了一起。
大雪纷飞,路人侧目。
索宥桉和汤秽旁若无人地接起吻来。
索宥桉还是有些不确定,他不知道汤秽是因为感激他才这样,还是因为真的对他动心了。
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现在只想思考一件事——怎么这个吻这么舒服呢?
第100章
汤秽跟索宥桉走之前还是回了趟家。
他把所剩无几的家禽送给了一直很照顾他的村长,把家里杂七杂八的东西能送的送能卖的卖。
索宥桉说:“其实也不用捣腾得这么干净,以后咱们可以偶尔回来住一住。”
倒不是他多喜欢这穷乡僻壤,只是因为担心汤秽会想家。
可汤秽却摇了摇头说:“俺想起来脑子里就是那个事儿,难受。”
索宥桉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寒冬夜晚,飘荡在半空中吊死的家禽,那充满恶意的画面确实得好一阵子才能消化。
“行。都听你的。”
汤秽收拾屋子的时候,索宥桉游手好闲地乱晃,晃悠到之前他住过的房间,看到那会儿留下的东西。
“这些也都不要了吧?”索宥桉问,“卖了吗?还是给谁家送去?”
汤秽赶紧跑过来:“这些要留着的。”
都是纪念呢!
最后离开的时候,汤秽的行李非常简单,只有几件衣物,以及王叔跟王婶儿的照片。
往兴城去的这条路汤秽已经走过,去过也回来过,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再回来会是什么时候。
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不再那么迷茫,也并不觉得道路漫长了。
他看向坐在身边的人,发现人生的转折好像都是在一些不经意的时刻发生的。
当初跟索宥桉遇见,是他“见色起意”,于是才有了后来这么些故事。
很难说是好还是坏。
如果没遇见这个人,自己可能一辈子就留在老家,种地、赶集、养点鸡鸭鹅。遇到王全这样的无赖,硬着头皮不理就是。
不算好,但应该也不能算太坏。
可是他现在遇见索宥桉了,人生一个急转弯,上了另一条全然不同的路。
他走出了那个贫瘠的小村子,体验了被爱着的感觉,同时也……
汤秽觉得,他是喜欢上了索宥桉的。
见不到的时候想念,见到了就不想分开。
汤秽抿了抿嘴,偷偷地舔了一下嘴唇。
在宾馆门前接的那个吻,他忘了告诉索宥桉,其实他也觉得挺舒服。
原来自己是个同性恋……这事儿他以前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呢?
胡思乱想的汤秽突然被靠住,索宥桉说:“我困了,你搂着我,让我睡一会。”
汤秽笑了:“你比俺高那么多,靠着俺多难受。”
“那我躺你腿上。”索宥桉赖皮似的,直接躺在了汤秽的腿上。
他看着汤秽,拉过对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身上:“抱着我。”
“……啊。”汤秽有点害羞,抬头瞄了一眼正在开车的老杨。
老杨已经自动屏蔽了这两人,随便吧,就算他们在车里亲嘴儿都不带回头看一眼的。
这是一个成熟老司机的基本修养。
三个人出发时天蒙蒙亮,到兴城时却已经天黑。
刚下高速老杨就说:“索总已经在家等着咱们了。”
“啧。”索宥桉在逼仄的车里别扭地伸了个懒腰,“他该不会要像所有古板的老爹一样,棒打鸳鸯吧?”
汤秽突然紧张了起来:“你跟你爸都说了?”
“我不说也会有人说。”他扬扬下巴,示意汤秽看老杨。
老杨泰然一笑:“我可没多嘴啊,我就说小汤跟着一块儿回来了,多一句都没讲。”
“这还差不多。”
汤秽也松了口气。
虽然已经稍微开始接受了自己是个同性恋并且正在谈一场同性恋情,但汤秽心里还是觉得这种事儿有点离经叛道了,长辈们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这事儿得我回去亲自说。”
索宥桉这一句话让汤秽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啥?你要说啥?”
“说咱俩搞对象的事。”索宥桉坦诚得仿佛在报天气预报。
“那能行么!”汤秽有点急了,“这咋说啊?”
这不得偷偷摸摸瞒着的吗?
“咋说?直接说啊。”索宥桉都想好了,“待会儿咱俩直接牵手进屋,我不说他也该明白了。”
汤秽快吓死了,甚至用行动表明了对此事的抗拒——他往旁边挪了挪,跟索宥桉保持了一点距离。
“什么意思啊小汤圆儿?”索宥桉瞄他,“敢做不敢当啊?”
“俺是怕你把他气着。”汤秽到现在还记得索重山被捅刀生命垂危的事,可怜的中老年人,可别再让他受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