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冬(52)
阿姨有点委屈了。
她在索家干了十多年,每天只负责做一顿早餐,其他两餐有别人做,索总对她的早餐厨艺向来是持肯定态度的。
这段时间索总受伤住院,少爷回家来,她每天依旧按时来上班,还经常特意多给少爷做点养生汤,生怕他扛不住病倒了。
干的挺好的,怎么突然在这种时候来了个竞争对手呢?
阿姨如临大敌。
“俺是索宥桉的朋友。”汤秽在说出“朋友”两个字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确定,他有点不太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定义他们的关系。
说是朋友吧,应该算,可索宥桉昨天在麦当劳似乎否认了这一点。
搞不懂,但先这么解释着。
“你?跟……”
“嗯!”汤秽依旧当她是索宥桉的妈妈,被这么一质问,有点尴尬,“阿姨,俺就是来给他送点东西,俺过几天就走。”
做饭阿姨打量了一下他,问他:“你一大早不睡觉,在这儿忙活什么呢?”
“俺想给他们做点饭。”汤秽说,“阿姨您是不也没吃呢?俺再多做点。”
“可别。”阿姨突然笑了,“你还是歇着去吧,我来做。”
阿姨边说边往外走。
厨房隔壁是个小休息室,她平时来了会先去那边把自己的东西放下,再换上做饭的衣服。
今天她是看厨房亮着灯,觉得奇怪,没想到被吓了一跳。
不过还好,不是要顶替她的就行。
说实话,索家的活儿那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工作,每天早点出来,就做一顿饭,每个月的薪水比她之前给别人家当24小时住家保姆都多。
更何况,索总人特别好,逢年过节会给她发很多福利,她小儿子上学的事儿都是索总给安排的。
一听阿姨要亲自下厨,汤秽又不好意思了。
但阿姨已经离开厨房,他又不好追上去,只能先继续干自己的活,待会儿阿姨来了再说吧。
汤秽手脚麻利地洗好了菜,正打鸡蛋呢,阿姨过来了,身上已经换好了佣人的衣服。
“我来我来。”阿姨赶紧过来,洗了手想接他手里的碗。
“俺做吧,阿姨您歇会儿。”
阿姨笑了:“我歇会儿?我就是来做饭的,怎么能歇着呢?”
“啥?”
“我说我就是来做饭的啊!”阿姨笑着从他手里拿过了鸡蛋碗,“你这是要做什么啊?煎鸡蛋吗?”
“俺想烙饼,鸡蛋饼。”
“也行,你这是几个鸡蛋?”
“四个。”
“你们三个人,三张病,四个鸡蛋可不够。”
汤秽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把自己给忘了。
阿姨觉得这小伙子还挺有意思的,白白净净的,还有点傻乎乎的:“你快回去再睡会儿,待会儿饭好了我叫你。”
“俺不睡了,俺想做饭。”
阿姨被他逗得不行:“那可不行,你可不能抢我的活。”
她见汤秽没有要走的意思,想了想说:“那要不这样,你给我打下手吧。”
“成!”汤秽终于开心了。
俩人配合得倒还挺好,边做早餐边聊天,汤秽这才知道,她不是索宥桉的妈妈,只是每天来做饭的阿姨。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汤秽。”汤秽说,“禾苗岁岁平安的秽。”
阿姨笑了:“那是哪个秽啊?”
汤秽就着面,在面板上给她写了自己的名字。
“这咋取名用这么个字呢?”
汤秽不解:“咋了?不好吗?”
他记得索宥桉给他解释的时候,说是“禾苗岁岁平安”的意思,对于一个种地的乡下人来说,这名字可太好了。
阿姨看看他,觉得有点心疼,这得啥父母啊,给孩子取名用这么个字。
“没事儿,这都身外之物,别往心里去。”
汤秽察觉出不太对劲,问:“阿姨,俺不太识字,你给俺说说这字是啥意思呗。”
第60章
汤秽对自己的名字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执念,是好是坏,其实都影响不了他。
他现在过得挺好的,那就行了呗。
可他还是想知道这个名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想必索宥桉的解释并不完全正确。
阿姨看出他的心思,迟疑了一下,赶紧说:“小汤啊,你给姨找找胡椒粉在哪儿呢?我记得就放这儿了,咋没了呢。”
阿姨转移了话题,汤秽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他在厨房帮着阿姨打下手,俩人一块儿做了顿早餐。
索宥桉是被老杨敲门给叫醒的。
已经快八点,新任小索总十点还要去开会,这个时间起来已经不早了。
索宥桉其实一共没睡多少觉,之前见着汤秽后有点兴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脑子里各种画面放电影似的往外冒。
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他竟然还做了个有点臊得慌的梦。
门外的人还在敲,还在嚷嚷:“小汤可是把早餐都做好了,你不吃我就自己吃了啊!”
小汤?做早餐?
睡眼惺忪的索宥桉突然有点恍惚,仿佛回到了在村里的时光,早上闻着汤秽做的饭香爬起来,眼屎都没擦干净就去吃饭了。
那段日子还真挺美好的。
“等着!”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恍惚归恍惚,睁开眼后索宥桉还是回到了现实。
他深呼吸一下,起身,扯开被子的时候无奈地扶住了额头。
要命啊,怎么会有人二十五了还遗j啊!
其实遗j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大概因为梦见了汤秽才闹成这样——梦里,汤秽穿着个三点式比基尼,在他面前跳广场舞。
很滑稽的一场面,可他在梦里却被勾得魂儿都没有了。
说好了不是同性恋呢?怎么梦见个男人还支棱起来了?
索宥桉有点焦虑,他下了床,去冲澡,还不忘嘱咐门外的老杨:“我没下楼你不许先吃!”
洗澡的时候,索宥桉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对啊,我没跟任何人说好我不是同性恋。
心结突然就解开了。
索宥桉笑笑:真他爹的神经。
他把自己这些乱糟糟的状态归结为最近没休息好、压力太大,人很容易在重压之下变态,他知道。
他现在就快变态了。
当然,他并不是觉得同性恋等于变态,“变态”只是他形容自己当下状态的一种修辞手法。
即将变态的小索总把自己涮干净,还简单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美貌,确认能给汤秽留个好印象,然后才姗姗来迟。
此时老杨跟汤秽已经在餐厅等他等到灵魂已然凋谢了。
“我以为你不吃了呢。”老杨倒是对自己的主顾一点不客气。
索宥桉哼哼一声:“我每天这么辛苦,当然得好好吃饭了。”
又吹。老杨都懒得吐槽他。这段时间索宥桉很少有好好吃饭的时候,要不也不会瘦得快脱相了。
索宥桉拉开椅子坐下,十分做作地说:“Oh!My god!真是前所未有丰盛的早餐!徐姨,您真是这个家的天使啊!”
徐姨震惊地看向了发神经的少爷。
老杨无语:“是吃错了什么药吗?”
“……你们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呢。”索宥桉拿起筷子,夹着饼吃了一口,“震惊!这饼一吃就知道出自米其林大师之手。”
汤秽实在忍不住了,问老杨:“杨叔,他咋了?”
“睡觉睡疯了。”老杨对汤秽说,“吃饭吧,不用搭理他。”
汤秽看着索宥桉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丝毫没有被之前名字的事情影响了心情。
索宥桉的戏演够了,正经八百聊起天来。
“不闹了,这是你一大早起来做的?”他问。
“俺就帮徐姨打打下手。”
“那你这一晚上到底睡觉了吗?”索宥桉盯着汤秽看,发现这人还真有点天生丽质,一晚上不怎么睡,竟然也没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