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怀了敌国质子的崽(8)
“哼,听见了就好。”
就在段晏思索之时,宁诩又开了口:
“你不要以为你有位份,身份就高人一等。等着吧,朕马上就把后宫中所有人的位份都晋两级,全都压在你头上,到时候他们就可以理直气壮来你院门前骂了!”
段晏思考的大脑凝滞了一下,抬起眼:“?”
“至于你,”宁诩使劲搜罗脑海里为数不多的宫斗剧剧情,扯起唇角,冷笑一声,威胁道:“你最好祈祷朕这几天能消气,不然朕就把你发配去洗衣房。”
段晏:“洗衣房?”
“浣衣局!”宁诩瞥了他一眼,认为这个惩罚非常之可怖:“你要在里面每天洗衣服,全皇宫的衣袍都给你一个人洗,从早洗到晚,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手都泡烂!”
“你怕不怕?”宁诩恶狠狠地问他。
段晏点点头,说:“……很害怕。”
“怕就对了,”宁诩道:“你今日不愿意低头,朕大人不计你小人过,但往后若再有忤逆之举——”
他用手做了个搓洗衣板的动作,神色凶恶。
段晏:“…………”
*
几天后,宁诩下旨,将几个不愿意留在宫中的青年送回了府,想要给剩下的其余人晋升位份时,却被宋公公阻止了。
“陛下,无功不得封赏,公子们还未侍过寝,直接晋为良君,不合宫中规矩。”
宋公公变戏法似的从身后端出来一个扁长的木制托盘,上面一字摆开七张篆刻着名字的白玉海棠牌。
“陛下,”宋公公小心地说:“您再翻几张牌子,就能给公子们赏赐位份了。”
他的动作太快,宁诩猝不及防一眼扫见,就看那白玉牌上依次写着“夏潋”、“吕疏月”、“王知治”……
最中间的白玉牌则端端正正地刻着段晏的名字,底下还有俩小字“侍君”。
宁诩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摆手:“拿开,拿开!”
宋公公:“陛下?”
“朕对去后宫里睡觉不感兴趣!”宁诩恼羞成怒道。
宋公公十分忧愁地退下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到了御书房外边,宋公公碰见了御前大太监马公公。
马太监扫了一眼他手里捧着的白玉牌,问:“陛下没点人?”
宋公公摇摇头。
马太监拍了拍袖口,意味深长道:“陛下不喜欢,自然就懒得点了,看来宫中的新人还是太少,要劳烦宋公公多为陛下招揽些佳人才子啊!”
宋公公欲言又止:“可是,陛下似乎并非是这个缘由……”
“哎——”马太监抬手打断他的话,说:“我们做奴才的,没必要揣测陛下的心思,只做好我们能做的就行了。”
打发走了宋公公,马太监才抬步进了御书房伺候。
他看见宁诩正蹙着眉翻记载朝中官员品阶的册籍。
“陛下,”马公公迎上去,道:“都这么晚了,早些歇下吧,明日还有早朝呢。”
“就是因为明日要上朝,朕才得多做功课。”宁诩头也不抬地回答。
马太监给他添上茶水,闻言又说:“陛下才登基不久,对朝务不熟也在情理当中,各位大人们都知晓的,陛下不必这般苛刻对待自己。”
宁诩翻页的动作一顿,撩起长睫,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这不就是那个和宣王宁阆里应外合,把他和段晏锁在殿里的太监吗?
“马公公真是对朕关怀备至啊。”
马太监忙陪着笑道:“伺候陛下是奴才的本分。”
宁诩合上册籍,挑了下眉,忽然说:“既然你如此忠心,那就替朕去一趟竹意堂,请段侍君过来侍寝吧。”
“要交代他好好洗浴一番,最好涂脂抹粉打扮打扮,朕不喜他那副冷淡模样,叫人多笑笑。”
“你能做到吗?”宁诩弯起眉眼,问。
马公公迟疑地说:“不是奴才不去,只是陛下,那段侍君性子烈……”
他还没说完,宁诩就打断了他,不容分说道:“快去吧,朕还等着呢。”
马太监犹犹豫豫地转身走了。
宁诩一边在御书房里不紧不慢地继续看册籍记人名,一边等着消息传来。
半个多时辰后,外头果然来了宫人,着急道:“陛下,不好了,段侍君将马公公……打、打啦!”
第6章
亥时,位于皇宫东北角的竹意堂灯火通明。
宁诩乘着轿子赶到的时候,就见那偏僻院落外又被围了一圈人。
除了宫人,还有不少住在附近的公子们,也不知是如何得知了消息,大晚上精神奕奕地过来围观,其中便有白天刚刚见过的小黄小青。
宁诩下了轿,抬手止住众人的行礼,慢步上前,明知故问地开口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竹意堂的院门口挂着两个素色菱花竹灯笼,段晏就站在灯笼下,身体往后虚虚倚着石墙,雪色里衣外披了件淡莲色的外袍,神色平静,瞧不出什么情绪来。
而马太监站在离他几米远处,见到御驾前来,忙一把扑到宁诩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道:“陛下,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
宁诩挑了下眉,先是看看段晏,见青年没有别的反应,才问:“你受什么委屈了?”
围观众人兴奋地竖起耳朵。
马公公跪在地上,抹了抹眼泪,说:“奴才奉陛下您的旨意,来请段侍君前去明乐宫侍寝,谁料段侍君好端端地突然动手,打得奴才脸上都出了血!”
他抬起头,给宁诩指了指肿起的左脸。
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被揍的地方已经肿得老高,瞧上去惨不忍睹。
周围的人群中发出一阵震惊的轻呼声。
“奴才虽然身份卑贱,”马公公还在擦泪:
“但奉的是陛下您的命令,代表的是陛下您的颜面,段侍君在后宫中殴打他人,已是触犯了宫规了,何况还丝毫不顾忌陛下您……出手就往奴才脸上招呼,难不成是蔑视陛下么!”
这番话中的含义很严重,一时之间,旁边的宫人们都不敢出声了,只有不远处的小黄重重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宁诩想了想,问:“他为何突然要打你?朕先前也未见他有打人的嗜好。”
马公公脸上的表情一僵。
紧接着,他迟疑道:“奴才只是按陛下您的要求,请段侍君稍作梳洗,刚说了几句,脸上就挨了拳头,奴才真是不明白究竟犯了什么错……陛下啊,求您为奴才做主……”
宁诩被他哭得头疼,摆摆手让人扶了马太监起身,说:“去太医院请个人过来。”
有几位伶俐的宫人,去搬了椅子给马公公坐,但宁诩还站着,马太监哪里敢坐下,只能用手捂着伤处,做一副可怜姿态。
“陛下,段侍君为人猖狂,今日之事若是不加以惩处,来日怕是会更加嚣张!”
宁诩偏过脸,发现是小黄握紧拳头,大声朝他说的话。
一旁的小青倒是没有贸然出声,目光落在马公公身上,又与宁诩对视了一下,神情若有所思。
收回视线,宁诩往前走了几步,到了段晏面前才停下。
青年方才一直在安静地听着马太监诉苦,似乎连半分为自己争辩的兴趣也没有,这副模样,反而让宁诩产生了一点好奇。
“段侍君,”他干脆主动问:“你可有话要说?”
段晏稍稍撩起眼睫,乌眸中情绪浅淡:“你想让我说什么?”
马公公又叫唤起来:“陛下!你看他,连个‘臣’的自称也没有,甚至不愿恭敬尊称陛下一声!”
“……”宁诩没理会马太监,又问段晏:“你为什么要动手打他?”
青年抱臂倚着墙,语气随意道:“想打就打了,要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