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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怀了敌国质子的崽(71)

作者:觅唐 时间:2025-05-21 11:32 标签:生子 穿书 宫廷侯爵 腹黑 朝堂

  *
  那条货船上的几个大汉通通被段晏命人抓住, 一番严刑逼供拷打,几人屁滚尿流地就把事情交代得明明白白。
  段晏站在前边, 听着一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男人说道:“……我们昨晚……杀了十一个人……还有两个、不,三个跳水逃了,又搜罗了他们身上的财物,今日靠岸后拿去……拿去当铺换钱。”
  “那些尸体, 我们晚上就都……丢进了水里,又清理了船板……”
  越是往下听,段晏的心脏收得越紧,几乎是痛得麻木了。
  他不敢去想那个令人恐惧的可能性。
  在原地僵立了半晌,段晏朝后招招手,侍卫立即走上前,将宁诩的画像展开,厉声喝问:“有没有这个人?他去哪了?”
  男人只扫了一眼,慌张道:“没有,没见过,太黑了我们都没看——”
  噗嗤一声,他大睁着眼睛,剩下的话语戛然而止。
  段晏缓慢抽回出鞘的长剑,来到下一个人面前,语气平静地问:“你看见了画像上的人吗?”
  “不、不知道……好像没见过,也可能是没注意,啊!”
  长剑从人体内撤出,血花溅落一地。
  段晏走到第三个人面前。
  这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被五花大绑,瑟瑟发抖着,跪着的膝盖下血和淡黄的液体铺了一地,段晏却也不嫌脏,在他跟前停了停,问:
  “你呢?”
  大汉抬起头,与面前的青年对视了片刻,从那双冷冰冰的黑眸里,像是看见了自己死后的模样。
  在滔天的惧意中,他仓促地扫了画像几眼,突然灵光一闪,大喊:“我见过!我见过!就是他!昨晚他跳进水里了!不在我们船上!”
  段晏反问:“确定吗?”
  “确定,确定!”大汉赶忙点头,连声说:“我还拿袖子擦了他的脸,那眉眼那容貌,肯定是他没错……”
  段晏手上稍微松了点力气,轻轻颔首,道:“好。”
  下一瞬,剑尖抬起,干脆利落地把人割了颈。
  堂中躺着三具尸体,段晏回到座上,看着最后剩下的那为首之人,淡声对他道:“去,把昨天夜里,这画像上的人落水的地方在地图上找出来。”
  *
  宁诩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身处何地,鼻尖先嗅到了一股药汤味。
  “……”
  宁诩张了张嘴,想吐,但只做了个虚张声势的动作,没能吐出来。
  “陛下醒了?”他听见一个熟悉又有点陌生的男声道。
  宁诩从榻上转过脸,发现这间屋子虽然简陋却宽敞,靠窗的地方架着个小炉子,燃着柴火正在煲煮上方的砂锅药罐。
  一位穿着粗布长衣的青年从小炉子旁边站起来,走到宁诩跟前,又关切地弯腰看了看他的状态。
  宁诩觉得自己睡迷糊了:“王……王知治?”
  “是臣。”青年答道。
  王知治用一根布条把长发都束了起来,身上穿着的也是极为粗糙廉价的棉衣和长袍,但眉眼清俊,目色有神,瞧起来比在宫中郁郁不得志时好了许多。
  他一手将宁诩从榻上扶坐而起,一边折返回去倒药,又说:“臣知晓陛下现在有很多问题,但请先把药喝了,臣慢慢和您解释。”
  宁诩接过碗,顿了顿,先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吕疏月呢?还有敛秋找到了吗?”
  “吕公子出门捡柴去了。”王知治随手搬了个小木凳,在榻边坐下:“敛秋姑娘的踪迹,臣和吕公子今日晨起又沿岸搜寻了一通,还是没有找到。”
  宁诩默了默,心内沉重不已。
  他希望敛秋只是游到了另一边的岸上,也被人救了起来,而不是……
  王知治见他情绪低落,于是岔开了话题,道:“臣是燕国军队入城那日,从宫中……逃出来的。”
  宁诩回过神来,点点头。
  他与王知治,算来也有许久没有见过面了。
  燕国入境之前,朝廷政事繁忙,宁诩没有空到后宫中逛逛。而城破后,直至今日,又是过了半个月的功夫了。
  因此,在这偏僻山林里看见王知治,宁诩颇感惊奇。
  “臣出了京城,便一路南下,来寻臣的母亲。如今定居在这山林之间,倒也有几分以前从未感受过的乐趣。”
  说到这里,王知治低头,笑了一下,道:“臣还记得,陛下除夕夜那天,还对臣说过‘不考功名也行,找点真正喜欢做的事情,什么时候出宫都不晚’。”
  “臣虽是无奈之下被迫离宫,但世事阴差阳错,也算是推了臣一把,让臣能从曾经的执念里挣脱出来,看一看这京城以外的地方。”
  “臣到了这桃花源般的避世之地,每日朝起暮歇,打理一下几亩田地,心情也好了不少。陛下这段时间可在此地休息一阵,也体验体验乡野之乐。”
  听了王知治的话,宁诩虽有点意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是合理。
  毕竟当初还在宫中时,王知治嘴里就天天挂着什么瓜啊果啊辣椒酱的,显然是对种田和吃饭很感兴趣,如今也算是投其所好扬长避短了。
  “那令慈是为何……”宁诩开了个头,不知如何用词,又顿了顿。
  王知治却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不甚在意地回答:“臣母亲是以平妻身份嫁入王府的,只是后来得了一封休书,就不再留在京城中,而是回了南边。”
  宁诩垂了下睫,没有再问。
  王知治母亲的经历,恐怕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故人闲聊告一段落,宁诩手里捧着的药也凉得差不多了,他皱着鼻子正要喝,突然想起什么,下意识问:“你们村里的郎中可有诊过脉再开药……”
  王知治怔了一下,点头:“有的,您在凉水里受了些风寒,虽不严重,但还是驱一驱寒为好。”
  见宁诩犹豫,他又补充了一句:“陛下放心喝吧,这药也是保胎的。”
  王知治神情坦然,似乎并未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奇怪,也可能是已经震惊过了,才能如此镇定。
  宁诩喝了药,嘴里虽苦,但身上热了许多,还微微发了汗。
  他又低头去看自己的腰腹,被褥堆在腰间,将那点起伏遮盖住了,宁诩若有所思地想,这一次,好像这小家伙没有怎么闹腾啊。
  夜半惊魂,遭遇歹人,摔进水里,还被冰冷的河水冻得意识模糊……
  宁诩今日醒来,竟然觉得身上没有过多的不适,就是脑袋昏昏沉沉的,喝了药也好多了。
  煎熬了几个月之久,头一次感觉这只包子安分得令人舒心。
  宁诩在屋子里歇了半个时辰,又在王知治的看护下起身下了榻,穿好外袍戴上有面纱的斗笠,到外面走了走。
  此时正是晌午,山林边不大的村落里人烟袅袅,有不少孩童蹲在屋外打弹弓、追小狗,发现宁诩一个陌生的身影,都好奇地望过来。
  只可惜宁诩的面容被纱掩住,无法瞧见长相,但即便如此,光是举手投足间的气度,但也依旧让那些乡野小孩看得呆住了。
  见这群孩童逐渐有要围过来抱腿的趋势,王知治上前几步,将他们拦住,不知说了几句什么,才叫他们恋恋不舍地离开。
  王知治折返回来,对宁诩道:“臣让他们回家吃饭去了。”
  两人又在周围转了转,宁诩瞧见了王知治打理的几亩田地,冬雪消融后,他已经犁好地种下了苗,想来再等上一段时间,就有第一批收获了。
  “其实地是邻里帮忙犁好的。”王知治羞赧道:“臣从小长在京城,也算是四体不勤,来了之后受他们照顾许多。”
  听见王知治对自己“四体不勤”的评价,宁诩又看了看自己清瘦的手腕,略感无语。
  两人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见到吕疏月背着昨天王知治背上的那个箩筐,飞快地从林子里跑出来,背箩里装满了枯枝,随着他的动作一颠一颠的,但竟都没有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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