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夫郎都有金手指(212)
这若是卖不出去或者卖出去收不回手工费,她怕儿子连底裤都亏掉。
徐鹿鸣笑道:“娘,你们就放心吧,这东西我做出来是要卖好几百两乃至上千两的,我还怕工费给低了呢。”
一开始徐鹿鸣定的工费是十文钱来着,后来姜辛夷给他算了笔账,一个十文,一人每天的工钱就是五十到一百文,一月下来就是一两半到三两。
如此高的俸禄,京里也只有各大衙门、司的文吏、书吏们有。
当官的没了拿高俸禄的优越感,百姓们做手工活就能挣到比苦力还多的钱,城中的奴仆和苦力傻了才会继续干自己的老本行。
全都来抢手工活做了。
京里还不乱套。
无奈,徐鹿鸣只好把工费砍了一半。
“几百两到上千两?”杨秀莲举着手中的圆木片,诧异不已。她想不出这东西做什么能卖出这样的高价。
徐鹿鸣最近也学坏了,就是卖关子不说这玩意儿是用来做什么的,只笑道:“是哩娘,所以你们不要担心我挣不挣得回本,一定要大力多力地帮我做,我做一个这玩意儿,要成百上千的这个小木片,大的,上万都需要。”
杨秀莲被徐鹿鸣的描绘说得咋舌,她对这些也不懂,看儿子胸有成竹的,知他心里有成算,怕自己多嘴坏了他的计划,便不再问了。
倒是无所事事的苏羡安瞧着徐鹿鸣给木片上色的模样,好奇地问道:“这东西做出来,还需要上色吗?”
徐鹿鸣颔首:“上完色会好看不说,也能把价格卖得更高。”
徐善学最近在专心为科举准备,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苏羡安也不好前去打搅,正好他没嫁人前,苏敏中有请过人教他绘画,对这些也不陌生,便问徐鹿鸣:“要不要我帮忙?”
“大嫂能帮忙再好不过了。”徐鹿鸣正愁成千上万的木片靠他一个人上色太为难了,见苏羡安感兴趣,赶紧教他,“把这些颜料按照木片上的编号填进去就行。”
“这倒是简单。”苏羡安一听,立马就会了,选了一个颜色专挑这个编号填色。
徐鹿鸣见他干得有模有样的,便没再关注了。
苏羡安填了一会儿,突然问徐鹿鸣:“这个填色也是五文钱一个吗?”
他看着他一口气填出来的二十几个,那一天做上个成百上千的,还不发大财了。
徐鹿鸣哭笑不得:“要真按大嫂这样算的话,那我可真要亏个底掉了,填色比起雕刻打磨来要简单一些,且颜料也是我们自个出,一文钱二十个。”
苏羡安算了算,他方才一刻钟内填了二三十个,一个时辰下来,怎么着也有上百个,快一点两百个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道:“如此说来,跟娘她们雕刻打磨的价钱差不多。”
徐鹿鸣颔首。
苏羡安又道:“可是锉刀伤手,好些女子、哥儿爱美,不一定想使锉刀,来填色正好,又能陶冶情操又能挣钱。”
徐鹿鸣笑了笑,他倒是没这个想法,只是工艺有这个需求罢了。
不过苏羡安说得也有道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有些孩子还没学会走路呢,饭菜都会做了。
少不得就有那黑心肝的父母会压着孩子做活儿赚钱。
他打算后面发活的时候,让手下们都注意一点,有那种带着孩子拿活的,就尽量给他们派填色这种稍微轻松一点的活计。
下午,姜大年还有徐老大徐老二他们去看暖房回来,瞧见院里忙碌的一大家子人。
徐老大笑着问道:“要不要我们也来帮忙啊。”
他方才在他们背后看了一圈,不就是用锉刀把木头上的齿状削出来嘛,简单得很。
徐鹿鸣手上的活儿已经到了收尾工作,闻言摇摇头,笑着问他们:“爹,二叔,木兰给你们找的宅子满意吗?”
“满意,如何不满意。”有活儿干的徐老大,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姜辛夷给他们找的宅子,是一座位于西城的一间荒废的四进院,占地面积足足有六亩。
里面除了墙垣还完好,其他东西全都朽掉了,因为地段太差了,修缮好了也没人会来这种地方居住,便一直空着。
姜辛夷买下来后,叫人把里头废弃的瓦片砖石全都清理掉,只空出可以种植的地儿。
三人商量好了,一人两亩地,怎么都够他们折腾了,何况木兰还让他们用还完好的屋子试着种点冬天吃不到的菜。
一下就把他们的斗志激了起来。
杨秀莲见到徐老大还沾着点泥的鞋底就骂:“叫你到京城来享福都不会,就放不下你那亩庄稼,看看你把家里地板埋汰的。”
徐老大讪笑着不吭声。
徐鹿鸣笑笑并不掺和父母的斗嘴。
“……”
汴京,贫民窟。
临近傍晚,该是家家户户都升炊烟的时候,这里却没有一户人家有动静。
无他,住在这汴京城里,连柴禾都需要银钱去买。
他们若是有买柴禾的银子,也不至于住在这种地方了。
于是贫民窟的人都很有默契,晚上不开火,只有早上的时候,煮一大锅粥水,稠的供外出的男人们吃饱了好找活儿挣钱,稀的就留给在家无所事事的妇女夫郎孩童们勉强饱腹,吊着命不被饿死就成。
往日,大家都习惯了这种生活,也没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
今日,常年住在贫民窟的万娘子却是有些受不住地掉下伤心的眼泪来。
二月,万物复苏,不冷不热,正是一年里最好过的时光,但对贫民窟的人来说却是最煎熬的一段日子。
冬天,因着过年,京里的高门大户们为了彰显自己的善良,多多少少都会给他们这些贫民窟的人发些米面粮油。
遇上那种善心特别好的人家,还会把家里拆换下来的棉被给予他们。
因此冬天他们这些住在汴京城里的穷人日子并不难过。
反倒是春天,天气反复无常,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很容易生病。且京里的富贵人家认为他们已经挺过最难熬的冬天,便不会再对他们施以援手。
他们想要活下去,只能出去找活,可汴京城就这么大,贫民窟的人又这般多,找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好不容易从汴京城里的码头找到份扛大包的活儿,也得跟一众人抢。
今儿抢到了有钱吃饭,明儿没抢到便只能饿着肚子。
万娘子今日格外难过是因为她的闺女生病了,烧得很严重,可家里却连一个铜子也拿不出,别说是去看病,就算是去医署讨份一文钱的桂枝汤也做不到。
她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外出找活干的丈夫身上,期待丈夫能带个一文半文的回来,让她能带闺女去医署看病。
可今儿不巧,她丈夫外出什么活儿也没有寻到,别说是铜子,连明日下锅的米都没有带回一粒。
万娘子当场就没控制住情绪地崩溃大哭起来,埋怨丈夫:“你怎就不能使使劲,把前头的人挤掉,哪怕是扛上一个麻袋,一个麻袋也好啊!”
扛上一个麻袋就有一文钱,有这一文钱她就能带着闺女去看病了。
她丈夫万良忙活一天,一个活儿都没抢到,心情本就低落,回来被媳妇这么一数落,心里也不得劲:“我倒是想使劲,可今早我就喝了碗水出门,身上半分力气也没有,人家一推就把我给推到了,我再使劲能使得过人家吃饱了饭的?!”
没有银钱给女儿治病,万娘子心里正是难受的时候,再被丈夫这样一说,那股火气蹭地一下冒了起来:“你这是埋怨我没给你吃饱饭咯!”
“我倒是也想给你吃饱,可是你看看咱家穷得连个老鼠窝都没有,你叫我拿什么给你填饱肚子!”
他们这些住在城里的又不像城外的百姓,还能去一些无主的山林里挖些野菜树皮饱腹。
他们所有的吃食来源全都寄托于丈夫身上的那一把子力气。
万良开春后,找的活儿本就不多,万娘子倒是想给他吃饱,可万良不带钱粮回来,她能拿什么东西给他吃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