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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入梦几多回(28)

作者:林啸也 时间:2024-04-23 08:53 标签:破镜重圆 甜宠 互宠

  沈月岛蓦地睁开眼睛。
  明明是那么狂妄霸道的一句话,他却感觉像是听了一句告白。
  他没头没尾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霍深不知所谓。
  下一秒就听沈月岛说:“你偷偷喜欢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作者有话说】
  小岛:整我?看我不憋个大的!吓死你!
  久等啦宝贝们,猛猛复更开始!下滑还有一章ꉂ(ˊᗜˋ*)


第17章 第一株风信子【二更】
  霍深一愣。
  箍在他背上的两条手臂猛然僵住了。
  庭院里的风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安静得能听到虫鸣,一只白色胖鸽噗噜噗噜地跳到围栏上,嘴里衔着片红枫叶,朝他们咕咕咕地叫。
  霍深觉得那是自己心头的擂鼓声。
  有那么一瞬间,很短的零点几秒,他有一股将所有事都对沈月岛和盘托出的冲动。
  告诉他自己是谁,告诉他自己经历过什么,告诉他当年那场让阿勒“丧命”的车祸的真相,告诉他两个人早已被推到一条看不见未来的路上,然后听他撕心裂肺的大哭一场,再带着他逃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岛上。
  可还不等他将这种冲动消灭下去,沈月岛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别说了,我累了,想去睡觉,你别闹了好不好。”
  像是不在意他的答案,又或者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霍深无措地动了动唇,把已经蹿到喉间的冲动咽了下去:“嗯,不闹你了,睡吧。”
  “我想回去睡。”
  “回哪?”
  沈月岛打着哈欠:“回——回我房间。”
  “你房间?”霍深扯过一旁的软垫把他裹了,像是在怀里抱着白色的一团,“可你这半个月都是睡在我怀里的,哪有什么自己的房间。”
  腿上的人已经熟睡,没听到他这句揶揄。
  沈月岛自生病以来精神一直不好,身子重,睡得沉,一闭上眼不等睡饱就不舍得睁开,所以他不知道这些天霍深都会在他熟睡后躺到他身边,又在他醒来前将床铺恢复原样。
  他只有被噩梦惊醒时才会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人,可他那时根本分不清这是阿勒还是霍深。
  他害怕一旦较真,就又要自己一个人了。
  梦里怕,现在也怕。
  -
  夜渐渐深了。
  鸽子放下枫叶,叼了朵风信子重新飞走。
  霍深披着月光起身,把沈月岛抱回卧室。
  刚吃的药开始起效,他心底的烦躁逐渐被压制成一潭死水。
  他把人放到床上,走去浴室冲澡。
  回来时床上人还维持原样睡得很乖,眉心却悄悄皱起两道,像是有人在梦里气他。
  霍深刚一躺下,他就自动靠过来,脸往他肩窝里一埋:“队长……”
  他做梦时只会叫阿勒一个,霍深有时都会吃自己的醋,但还是会应:“嗯?”
  “我们的风信子……好像开了……”
  霍深又嗯一声,沈月岛眉头皱得更深:“你是不是又搞破坏了,你总揪它们。”
  这次霍深没再作声。
  他看着沈月岛因不满微微撅起的唇,气闷地嘀嘀咕咕,在梦里都不忘冤枉他,猛地翻身把人罩在底下,几乎是贴着那两片薄薄的唇说:“那你陪着我,我就不弄花了,好吗?”
  沈月岛舔舔他的唇,转头张了个哈,睡了。
  “……”
  霍深觉得自己又发病了。
  他郁闷ⓝ₣地坐起来,挪到床边,望着窗外那盆被揪秃的花。
  其实贝尔蒙特是没有风信子的,这种娇嫩的花种经不住草原上狂烈的大风摧残。
  他第一次见到风信子,还是很多年前,沈月岛向他表白的时候。
  十八岁的沈月岛很是有些“诡计”,他看上阿勒的第一天,打听到了他的事,就从外面弄来了风信子的种子,种在一棵柿子树下,用围栏围起来,精心护养浇水照光,等开花的那天就把早已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小队长叫过来,双手捂着给他看。
  “呐呐,我为你种了一朵花哦,是贝尔蒙特没有的花,只属于你一个人。”
  “没有父母亲人不要紧的,没有交心的朋友也不要紧,这朵花是属于你一个人的,我也是属于你一个人的。我的名字叫作岛呢,妈妈说希望我能成为一座抬头就能看到月亮的小岛,能照耀我的爱人,也能庇护我的爱人,那你要不要到这座岛上来啊?”
  后来阿勒在那朵花旁边盖了房子,他把那里当做自己的终点。
  贝尔蒙特的人不论牧民还是猎手,都有自己的信仰。他们逐水草而居,追着猎物迁徙,却信奉落叶归根,肉身消亡时要葬在自己灵魂归属的地方。
  家人就是他们的归属,他们凋零时要追寻的根。
  阿勒没有家人,他从幼时起就觉得自己是借住在这片草原上的住客,没有固定居所,只有一顶帐篷和一匹小马,他去哪里打猎,就在哪里生活,等肉身消亡就会变成没人要的小鬼,整日飘荡。
  后来沈月岛告诉他,这是一朵只属于他的花,自己是属于他的伽伽。那是第一次,阿勒感觉到自己的归属,他偷偷想——或许自己死后有了去的地方,不用像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贺兰山上。
  可房子还没盖好,沈月岛就走了。
  他接到一通很急的电话,天不亮就坐上了离开的大巴,阿勒打不通他的电话,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只能留在柿子树旁守着脆弱的风信子花。
  十多天后,沈月岛终于回来了,但他变得很瘦很瘦,两侧脸颊上的肉凹陷进去贴着骨头,殷红的眼窝里布满血丝,一根一根地,几乎将他整个人给割碎掉。
  阿勒想到老额吉说的被勾走魂魄的人,大概就是这幅模样。
  他心疼得说不出话,轻轻问他:怎么了,不要哭,我会帮你的,好不好?我都会帮你。
  沈月岛摇头,什么都不说,固执地扑上来吻住他,将他推进还没盖好的小房子里要和他做。
  阿勒脑子里一片空白,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不是没设想过和心爱的人的第一次,但在他的想象里绝对不该是这样。
  没有拥抱,没有亲昵,没有任何准备,甚至连一张柔软的床都没有,只有满脸是泪的沈月岛绝望地抱着他喊:“哥,我要怎么办啊……我们要怎么办……我没办法了……”
  阿勒搂着他,让他停下,和他说不急,我们不着急做这个,小岛,你流血了,先起来好不好,不该是这样的,我把你弄疼了。
  沈月岛哭着摇头,哽咽地抽抽儿,就像失去了所有亲人绝望到极点的小动物一样,喃喃地喊:“队长,阿勒……我好爱你啊,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快忘了我……”
  之后的事痛苦到霍深无法再回忆,他起身走出房间,坐到阳台上点了根烟。
  烟雾升起,模糊了他的眼。
  他摩挲着手臂上给沈月岛割肉留下的伤疤,想起那场荒唐的情事结束时,沈月岛也是这样摸着那块疤,手指拂动得很慢,眼神专注而眷恋,仿佛看一眼就少一眼。
  可他开口第一句话却是:“我要走了。”
  阿勒怔怔地点头,说我收拾下东西,起身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他发誓那是他这辈子最恐惧的时刻。
  爱人的离开是有预兆的,他能感知到他的小伽伽正以一种挖肉剔骨的方式离他而去,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悲伤如同潮水般淹没自己。
  “我只放了一点点药,会让你睡一觉。”
  沈月岛将他放回床上,温柔地抚摸他的脸,没有哭腔,眼泪却像融化的雪一样一滴一滴地滑下来。
  他说:“哥,你不能和我一起走了。”
  “我姓沈,是曼约顿沈家的沈。他们杀了我的父母,带走我三位叔叔关起来折磨,把我堂哥的女朋友抓去沉塘,我堂哥跪在地上磕头求他们放过那个女孩儿,磕得脸上眼睛上全是血,但是没人理他,他们看着我们大笑,然后我堂哥就疯了,他也跳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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